俗话说,人进入老年最显著的特征.就是眼前的事记不住、过去的事忘不掉。
我,江苏沭阳人,一个农家子弟,从苗圃庄走出,到厦门读大学,来省城南京工作。半个多世纪过去了,其间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,面对了无数次地坎坎坷坷。既有过繁花似錦,也有过落叶飘零。要说记忆中最深的,至今让我挥之不去,魂牵梦萦的。就是老家苗圃庄到桑墟镇上的那条三公里不到一点的“小路”。
小时候,我的家乡名字叫“小苗圃”,她当时不属于任何一个公社、大队、小队。撤社变乡后,她也不属于任何一个乡、村、组,就叫苗圃。总共三十几户人家,不到两百口人,庄上有桃园、苹果园、葡萄园、核桃园、板栗园,有一个砖窑、一个孵房、一个中药房、一个榨油坊,还有一个小学校,学校只有一个老师,教一至三年级,苗圃当时由沭阳县多管局直接管辖,日子过得甜蜜且美好。
不知什么时候,大人们开始呼喊“以粮为纲、全面发展”的口号,庄上所有的果园都被毁掉了,庄邻们开始学习种植水稻,苗圃庄也变成了桑墟乡条河村八组,那时还要学大寨、学小靳庄,那时还要扭秧歌、唱双簧。
一九七四年的“烂泥路”
一九七四年的某个冬日,那时我在桑墟中学读书。早晨六点多钟,顶着刺骨的寒风,踏着地上的霜花,穿着晃里晃当的空心小棉袄,斜跨着用劳动布缝制的书包,一个黢黑瘦弱的少年,沿着坑坑洼洼、崎岖不平的“烂泥路”蹒跚而行。有时,也会探身到路边的小河里,在结冰的河面上边滑边跑。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,在被太阳融化的河里清淤堆在路边的淤泥里,捡出一两个铁菱角,吃进肚里充饥……
整个初高中四年,每天来回两趟,四个单程,循环往复地走在那条“烂泥路”上,仿佛没完没了,永远也走不到尽头,而且还带着总也填不抱的肚子和长长久久的饥饿感,以至于我考上大学的时候,身高只有一米五五,体重仅为四十三公斤。
一九八四的“石子路”
一九八四年的中秋,我已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两年了,有次回老家过中秋,清早五点起床,赶到中央门长途汽车站,坐上六点四十分由南京开往东海县的长途汽车,虽然只有三百公里不到的路程,但却要花费近九个小时的时间,车子在不知道名字的杂院里停下吃饭,在曲曲弯弯的洪泽湖大堤上兜兜转转,直到下午三点半左右才到达桑墟,下午后赶上一阵大雨,由于心疼唯一的新鞋子,只好脱下鞋袜,卷起裤管,赤脚走上了那条熟悉的通向我家的小路。比起十年前,這条小路已经好了许多,铺了一层碎石子,路面也硬了一些,但仍有小驴板车和独轮轿车留下的深深的车辙,有的地方还有一泡一泡的牛屎驴粪,更让我难以释怀的是,脚被玻璃碴子划了一下,伴着雨水和血滴,淌着小路回到家中。
二0二四年的“彩虹路”
二0二四年清明前,为了回老家祭祖扫墓,同时邀请南京的几家世交到农村踏青散心,其中两位老奶奶,一个九十有二,一个八十过五,皆为耄耋耆耈之人。故在六合服务区休息,在朱坝服务区放松,一路信马游疆,从容淡定。从长深高速沭阳北下来,转到沭阳至东海的省道,仅用了半个小时,就来到了桑墟鎮。从鎮北的省道左拐回村,哎呀,不得了!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、平坦的、崭新的、水光溜滑的,映村着红蓝黄三色杠杠的柏油路,路边的紫藤、榆叶梅,花红叶绿,与鲜艳的路面互相映衬,像极了雨后蓝天上的彩虹。這就是村邻口中的“彩虹路”。
光阴荏苒,沧海桑田,由烂泥路到石子路再到彩虹路,变的是家乡的发展变化,不变的是对家乡故土的永恒的思念!
作者简介:袁卫国,男,1961年12月生,1983年7月毕业于厦门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。研究生学历。曾任新长铁路有限责任公司党委副书记、江苏省铁路办监察室主任、江苏航运职业技术学院党委书记等职。有多篇社科论文发表国家级报刊并获奖。现任江苏省郑和研究会理事长。江苏交通文联作家分会会员。